七連嶼北島航拍照片。島上正在建設海龜保護中心。記者閆旭攝

　　早上6點多，趁著陽光還不毒辣，身著海藍色迷彩服的梁鋒踏上了巡島小路。他沿著島岸邊走邊看，隨手撿拾起被海浪拍打到沙灘上的塑料瓶，裝到垃圾袋里。每當島礁周圍海面出現疑似船體，他都警覺地舉起望遠鏡，確認船體編號和來源。像這樣的巡島，梁鋒每天要走兩遍。去年，漁民梁鋒“上任”海南三沙市七連嶼趙述島島長，每天負責巡視島礁、清潔衛生等。

　　島長制，是三沙加強對島礁生態管理的最新探索。三沙的島嶼星羅棋布，島與島之間水面距離寬闊、海域環境復雜，島上常駐漁民數量各不相同，生態保護側重點也有所差異。不少遠離正常航道、礁盤水面較淺的島礁因無人常駐，會受到非法游船的騷擾。島礁上物種脆弱，一旦遭破壞，恢復緩慢。2017年9月，三沙市在七連嶼試點島長制，探索島礁生態管理新機制。

　　試點島礁生態管理島長制

　　回想起去年10月的一次巡島，梁鋒依然有些激動。那天，海面上風高浪急、能見度不高，趙述島周圍海面忽然出現了3艘小船。憑著常年海上作業的敏感，梁鋒判斷，這3艘小船應該是來偷采珊瑚的，便馬上向南海相關海事部門報告，并詳細記錄情況。最終，這3艘外籍盜采漁船被成功驅離。

　　七連嶼位于西沙群島東北部，是趙述島、北島等島洲所在大礁盤的整體名稱。為形成對七連嶼各島嶼的精細化管理，2017年9月，三沙市結合當地實際，探索建立島礁生態管理島長制。目前，島長制試點在陸地面積僅1.2平方公里的七連嶼展開，設總島長、下級島長、島礁巡查員3個級別。七連嶼工委書記王春任總島長，七連嶼下屬趙述島、北島、西沙洲、南沙洲、中沙洲、中島南島、北沙洲，共設了7個下級島長，15名島礁巡查員。島長是各島礁及島礁周圍海域生態環境治理的第一責任人，全面負責島礁景觀整治、陸海污染物排放管控、海龜上岸產卵保護、海洋生態保護與修復等工作，并按照島嶼周圍海域狀況，完成相關檔案，形成“一島一檔”。

　　在七連嶼中，趙述島和北島上有長期駐島漁民，而其余島礁、沙洲因自然條件限制，并沒有漁民長期駐島。三沙市七連嶼管委會先后制定《七連嶼島長制工作實施方案》《七連嶼島長制巡查制度》《七連嶼島長制保潔長效管理機制》等制度，有人常駐島礁、無人常駐島礁都有了生態保護的專屬負責人。

　　“無人常駐島礁沙洲的島長由漁民黨員擔任，定期按時巡護。”王春介紹，有人常駐島礁的島長帶領群眾每天巡視島礁、清潔衛生兩次，無人常駐島礁的島長每周駕漁船出海巡視島礁一次。島長負責保潔島礁衛生，記錄海龜上岸產卵情況，如發現漁船非法作業，島長要立即上報邊防、海警等海事部門。

　　符名友從漁民轉為島礁巡查員后，每周一、三、五的早上和下午，都要和同伴從趙述島航行4海里到西沙洲收集漂浮垃圾。“主要是塑料袋和玻璃瓶，趕上風大時垃圾較多，最多時一天收集兩噸左右，都得帶回趙述島處置。”他說，除此之外，還需要檢查島上的海龜窩，為保護海龜提供更準確的依據。

　　專人保護海龜，海龜上岸產卵數量迅速增長

　　看著保護池里自在游弋的小海龜，黃宏波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。65歲的黃宏波，捕了大半輩子魚，現在是北島專業保護海龜的島長。每天，黃宏波都要沿著北島沙灘巡視兩遍，仔細查看有沒有受傷的小海龜，岸邊灌木叢里有沒有海龜窩。

　　七連嶼工委根據各島礁環境特點，綜合制定了島礁生態保護措施：趙述島上4000多棵人工種植的椰樹，幫助島上植被、設施阻隔臺風襲擾；西沙洲上漁民看護的木麻黃、諾尼逐漸布滿全洲，有效遏制沙洲水土流失；漁民出海不再僅僅為了打魚謀生，還包括出海植樹、救助海洋動物。伴隨島長制的實施，七連嶼漁民對于生態保護的觀念也在逐步發生變化。

　　“你看那只海龜的左前肢是不是少了一塊，被水里的廢漁網纏掉的。”黃宏波站在海龜保護池旁說，海龜經常會被廢棄的漁網纏傷四肢，如果不進行救治，就會在海灘上擱淺死去。去年，他就在岸邊成功救起過3只受傷擱淺的海龜。

　　每年3月至10月，是南海里海龜洄游上岸的產卵季節。海龜產卵對環境的要求特別高，島上既不能有噪聲打擾，岸邊也不能有垃圾漂浮。每到產卵季，黃宏波帶領著北島上的漁民，悄無聲息地撿拾被海風吹到岸邊的漂浮垃圾，避免被海龜誤食。遇到沙灘上因潮水漲退快被淹沒的海龜窩，黃宏波都要細心地把海龜蛋收好，放到更安全的沙灘上，耐心等待孵化。

　　黃宏波和漁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，2017年，七連嶼各島嶼總共有168個自然上岸產卵的海龜窩，比2014年增加了2倍。坐落在北島岸間的海龜保護中心也即將投入使用，今后岸邊擱淺受傷的海龜將在這里接受治療。“海龜也認人認地方嘍，生態環境好了，回來上岸的海龜越來越多。”黃宏波說。

　　漁民轉業，既保護生態，又提高收入

　　出海歸來，一陣陣魚香從趙述島工委食堂飄來，漁家妹子李娟正在廚房忙活著。李娟是趙述島上的漁嫂，現在已經不再出海，打理著島上的工委食堂。像李娟這樣的轉業漁民，在七連嶼上還有20多人，從事著島長、島上衛生員、護礁員等工作。

　　“七連嶼的漁民大多都是礁盤潛水作業，如漁民太多，則有可能過度捕撈，不利于礁盤生態。”王春告訴記者，合理規劃漁民數量，引導漁民轉業，既保護漁業資源，也提高了漁民收入。島上的碼頭、污水處理站、食堂等場所都需要工人，漁民恰好就近轉業入職。

　　據了解，島長直接從七連嶼工委領取工資，根據考核達標情況，收入大約每月4000元，保潔員和幫廚漁嫂每月工資3000元左右。“收入還不錯，足夠我自己的日常開銷。”漁嫂衛生員郁業茹說，每天早上六七點，她就開始打掃趙述島的環島小路，給綠樹澆水，打掃完之后還有時間料理家務，工作時間有彈性，她對島上的工作很滿意。

　　夜幕降臨，滿天繁星爬上南海純凈的天空，七連嶼工委門前的小廣場上響起音樂，漁嫂們跳起了健身廣場舞。在遠離陸地的小島上，漁民們細心呵護著這里的生態環境，守護著這些島、這片海。